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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艾尔艾尔弗盯着面前的水壶嘴冒出的白烟，之后从橱柜里取出两袋速溶咖啡，在马克杯里冲泡好撑着一边脸颊随意地坐在矮桌前。

他的对面是紧张地正座的时缟晴人。虽然他俩算是初次见面，但由于撞上眼的那一刻和平常的相遇显得令人格外印象深刻，那张学生证的名字和脸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个……初次见面，我是高二B班的时缟晴人。”

“A班的艾尔艾尔弗。”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两人都感觉到空气有些尴尬，时缟晴人低下头看着眼前还飘着热气的水杯便为了转移注意力举起杯子埋头喝了一大口，抬起头的表情简直像是艾尔艾尔弗在刚才的马克杯里投毒了一样。少年推开杯子吐起了舌头，喉咙里都是黑咖啡浓郁的香气，接着小声嘟囔着，“太苦了要死掉了…”自己的制服还被遗忘在洗衣机上，他穿着的是对面这位同学的家居服，略长的衣袖盖过手背，原本的七分裤在他穿上后只能露出一截脚踝。艾尔艾尔弗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制服，肩膀处的布料由于被方才的喷淋头打湿，颜色要明显暗下去一些，不过他本人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只是淡定地喝着咖啡开口道，“这是速溶咖啡，味道要淡很多了。”没什么升降语调却透着不满意味的句子过后紧接着一句追问：“你是人类吧？”

“当然是！！”少年看起来像是有些着急辩解，但又一时间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的模样。艾尔艾尔弗望着他，将手肘放在桌面，挑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副侧过脑袋想要听故事的样子。

“那只小猫是你。”

“……嗯。”

“那不就不是人类。”

“是人类！不过因为之前不小心被雨水淋湿了……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诶？”

“这次意外还是第一次……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看到有人过来还是同学校的人注意到我真的非常开心，真的很感谢你。”时缟晴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很有气势地直视艾尔艾尔弗的瞳孔在说到末尾的时候不自觉地移开，盯着咖啡杯里毫无波澜的液体。“我是被冷水淋了之后便会变成小猫，淋了热水才能恢复……这种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体质，不过都是真的。”

窗外的雨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现在是连天气预告都不能相信多少的季节，房间里安静下来的话只能听到雨滴砸在玻璃窗上细密的声响。面前的人的发尾微微翘起，抬起头来的话会让他仿佛看到猫咪蔚蓝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艾尔艾尔弗手里还有方才那只小猫柔软的触感，那个时候被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握住，他内心的某个角落也像是被猫爪轻挠了一般。

时缟晴人略微偏过脑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能相信我了吗？”

艾尔艾尔弗举起马克杯，指腹可以感受到杯中液体的温度，便转过身去厨台的自来水管接了一杯白水。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目光看上去很乖顺，但也并不是软弱，闪闪亮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天顶灯光下巧克力色的头发像是小狗刚睡过的草丛一般柔软。他这么看着便渐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因此后来抬起手臂将杯子里的冰水倒在时缟晴人的头顶上的动作似乎并没有考虑太久。

一团烟雾过后小猫从层叠的衣服之间探出脑袋来，极力想要说话的样子却只能发出和窗外的野猫无异的鸣叫。像是说着“你太过分了”一般抖动着脸颊边的胡须，张开口露出尖牙对着始作俑者示威，对于好不容易才变回人类身体而感到放松的他来说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在他被凉水浸湿的一瞬间身体就变得轻飘飘然后就和往常一样变成小猫，虽然依旧维持着正座的姿势，但他的眼里是愤怒略带着一丝丝的委屈，弯起前爪想要去攻击艾尔艾尔弗却被对方作为人类的手掌完整地包裹住，猫爪的触感是热可可里渐渐融化的棉花糖。气急败坏的小猫发出急促的叫声被艾尔艾尔弗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卡住了口腔，可以看到玫瑰色的小舌以及上面密匝的白色倒刺。

“这里的公寓禁止养宠物，如果你制造的动静太大了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他说完感到手心里的猫爪停止了挣扎，宝石般的蓝眼睛在光线不太好的傍晚呈现的是比起白日圆润许多的瞳孔。艾尔艾尔弗松开禁锢住猫咪口腔的手指，看着他有些为难地左右踱步几圈，似乎是在进行什么严肃的思想斗争。时缟晴人想到自己把伞借给别人的愚蠢举动十分地懊恼，他那个时候觉得雨势不会突然变大，比起要搭电车才能回家的同学，自己似乎可以在被雨淋湿之前回家，没想到却会在室外变成猫咪并困在公园无法动弹，如果不是艾尔艾尔弗的路过，他可能要在又冷又冻的地方呆上那么一晚等待早上再回家，但那之间又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不敢去想。变成这样的体质并没有经过太久，自己都还不是很能适应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人，寄人篱下忍辱负重几个字眼从他的脑海中飘过，他迅速地安静下来，趴在一旁的榻榻米上轻轻摇起了尾巴。

艾尔艾尔弗俯下身来，他能感到上方投下来的阴影。对方凑过来的时候他由于紧张身体有些僵硬，时缟晴人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的状态让人很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些细微的表情。艾尔艾尔弗挑起漂亮的眉毛，凝视了他一会儿便从他身边拾起之前掉落在一边的家居服转身走进了浴室。时缟晴人看着他脱下被淋湿的制服外套，其间似乎打了个不易察觉的喷嚏，白衬衫的领口和肩膀处也有少许的水渍，如果不去洗个热水澡在这样的天气下的确是有感冒的可能，背对着猫咪的少年略长的银色发尾和衬衫领口边缘露出后颈的一小块牛奶般洁白的皮肤。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时缟晴人竟觉得自己的小尖牙有些蠢蠢欲动。

不久浴室里传来热水的声响，老实说变成猫咪的少年此时此刻也很想钻进去淋一下热水，这个猫咪的身体对于习惯于做人的他实在太过不方便，不过毕竟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在十七岁这一年突然的不做人……但他内心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他这个时候窜进去，虽然成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然而一团烟雾之后出现的画面会令两人都十分尴尬，光是脑补了下浴缸里俩人的样子他都要觉得脸上烫的快要发烧了。

猫咪时缟晴人最终决定扭过身去，背对传来诱惑力极大的热水声响的浴室，心平气和地和普通猫咪没什么两样地屈下前爪卧在榻榻米上，闭上眼睛之后强烈的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在浴室的水声停止之前便睡了过去。

TBC